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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呀你 残忍又美丽

狡兔死走狗烹

非常有指向性的没头没脑
我忏悔 我还是没能早睡

上个月我养了两条金鱼,分别死于温饱和寒冷。它们翻白的丑陋的肚皮在同一时间卷在水草中,看不出谁是冻死的谁是撑死的。于是我用破旧的小渔网把它们从水草里挑出来,不厌其烦地抖动它们僵硬的身体,它们就像两位死于分娩的母亲。玩够了后这两条鱼就来到了垃圾袋儿,和剩饭剩菜蒜皮鸡毛一起发酵出愉快的气味。对了,我把它们扔掉的时候,顺便答复了张牙舞爪的水草一句不客气。
那天下午我下楼扔垃圾——一个颇不愉快的粘稠的下午——我穿着拖鞋和居家装的连帽衫,迎面走来带着眼镜衣着考究的精英男青年,我想着,这人我可能认识,可是他在我旁边那人行道的一小片空地里钻过去了,于是我扔了垃圾头也不回地上楼,惊起一片苍蝇。

后来我又见了那人一次,也是在楼下的垃圾桶和苍蝇堆旁边,他穿着不同于上次的讲究的服饰,也不同于上次的,见到我便友好的和我挥挥手,聊了几句家长里短。
临着路边院子里野蛮肆虐的蔷薇藤,我问谁谁谁在你那工作的怎么样啊,他说前几天那人去别处发展了;我说最近听说又出了个什么成果获了个什么奖,那杂志我还买了呢,他说其实和他本人关系不大。我熟练得令自己发指。
事情变得些许尴尬,他仿佛说不上话来了。多有趣,谁的第一印象都能判别这个人多么的能言善辩工于机巧,而我赢了人生中的三分钟。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,仿佛在想怎么开始。他说,记得当初我去机场送行,请了他一顿机场宰人餐剩下的钱只够买瓶水,他留了刚好不够打车的钱走了……我打断了这个人的讲话,哧笑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叙旧,叙的还是我最烦的那种。大好的夕阳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伙站在我面前,我邀请他共同欣赏面前的落日沉入山头,他眼神呆滞了一下,我觉得捉弄的没意思了便想回家。
他指节分明的手像一棵树一样长得挺拔又有生命力,就是这双手和我这团枯藤扯的不分明。他应该长在一个好地方,我缠着他,我利用他的生命,我吮吸他的灵魂,我使他残破。然后我变得光鲜亮丽。他握着我,那我就握着他,我抚摸他修建得整洁的指甲,他拇指里侧的老茧,我多爱着双手啊,它指引我上天堂,又驱逐我到了人间。

我要救你。我还是要救你。

我的金鱼死了,我很伤心。这是我第二次养金鱼,第一次是十三岁那年提出,那时候妈妈给我买了,可是我们家没有鱼缸,我把它们养在水杯里,第二天我要用水杯,我只能和这些小家伙们告别。所以我不知道金鱼不能喂,也不知道金鱼怕冷,这次我只拥有它们一天。我人生中养过的唯一一种生物,我从自私的心里扣出尽可能多的耐心照顾,加起来却只占有我微不足道的两天。它们死的时候鳞片很难看,这是我第一次没机会观察到的。我以后不会再买金鱼了,也不会养其他的东西。我希望他们七秒的记忆可以原谅我。

我要救你。

昨天我没带钥匙,邻居家的阿姨叫我去坐坐,我到了他们家客厅后只有局促不安——他们的桌子上竟然摆着水果和零食,一会我还得到了属于客人的杯子来喝茶,这多么不合理呀,他们都那么老了又没有儿女这是准备招待谁呢?

我要救你。

我经常受到信,也许是从你们那来的,我充满希望地翻出学生时代的信纸,都是一碰就碎,我去楼下买了新的,可我的笔只会写下一个名字一个地址,你们知道的,那是个废墟,是布满荆棘的泥沼,是肮脏不堪的过去,是身后的墓塚,我不能去那,我要做个好人。我……
我双臂环抱着他,在他的泪眼中看着我的泪眼。一个在垃圾堆旁的拥抱。他的手终于放开了我的手,于是我可以触碰他的头发和面庞,我像一个盲人一样胡乱试探,问他为什么要救我。
我是赢家。他终于撕掉那层令人作呕的伪装,他开始临街哭叫,他是个疯子!他丑陋不堪!

你毁了我……你他妈毁了我的一切!你……你必须跟我走否则……不,不,别。

没有路人注视,只有我微笑着看着他,好像刚刚什么都没说过,我们还是陌生人,他应该从我身旁的一小块空地钻过去,而我此刻应该被划分在垃圾堆管辖中。
我不能,因为我是一株生命脆弱的藤蔓,而他是坚强高尚的大树,既然他舍不得我,愿意扯住我从他背后伸出的新芽,我理应光鲜亮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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